果子酱√

前野智昭、马场良马、西弗勒斯♡

【茂灵】回避式恋爱

灵幻生贺文

两个耍别扭的谈恋爱,追夫火葬场(?

有将律注意!

ooc!

 @茂灵婚姻相谈所  艾特官号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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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幻新隆怎么也没想到,影山茂夫,自己的弟子,把恋爱这等大事栽在了一个颓废大叔身上。 

 

更可悲的是,“颓废大叔”正是灵幻新隆对自己的形容。

 

是这样的,他的弟子就要升入大学了,在学校举办纪念所剩无几的高中时光之前,灵幻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就在灵幻家,当然了还邀请了他们的朋友。包括芹泽,他还为影山前辈准备了礼物——一本《基督山伯爵》,书又厚又重,据说是书店店员推荐的。影山心怀感激的收下了,双手捧着精美的封面抚摸,然后郑重其事说明了连其中一位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决定。

 

我要和师父,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了。

 

首先表示震惊的自然是灵幻新隆本人——没人跟他说过这件事!这太突然了!虽然灵幻也不是说不喜欢他那位弟子,反而身为师父他向来喜欢在客人或者其他熟人面前表达他弟子的好,何况弟子还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影山茂夫,他唯一的弟子,虽然有时候有点傻,不懂看气氛,搞不清人情世故……灵力也没有他师父强……嗯,灵幻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在根本听不出是夸奖的形容中能听出灵幻对影山确实很好。这毋庸置疑。

 

但是为什么,这能扯到恋爱——甚至冠了“以结婚为目的”上?!

 

其次感到惊讶的就是朋友们,但是他们和灵幻不同——“什么,你们现在才开始恋爱吗?”的眼神向他们投过去。空气凝固了片刻,花泽辉气打破了气氛,“我以为你们早就——”。

 

“不……怎么说,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灵幻坦然。

 

“但是灵幻先生确实是喜欢影山前辈的,对吧。”大家都没想到芹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没办法,它是事实,虽然由芹泽这样和情感话题毫不相干的人说出来就显得颇为奇怪了。于是有一瞬间大家的目光在芹泽的方向集中了一两秒,他感受到了目光蓦地闭嘴,但是这种目光并不是在说他讲错了话,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在发言。在他意识到这一点后芹泽继续下去。

 

“他们应当结婚的。”

 

·

对,他们应当结婚的。

 

次日,传出了影山家的小儿子暴打自己未来嫂子未遂的消息。

 

“我真是不明白了,”影山律从公园的长椅上跳下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天啊,我哥哥他不是没有女孩喜欢的,凭什么要坏在那个男的手里!”

 

铃木将看着这样暴躁的影山律叹气,虽然这个消息确实很突然,但是也犯不上这么激动——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对灵幻有成见,这一点目前没法改变,他只能暂时压制住他的情绪:“我希望你能清楚事情的因果关系,是因为你哥哥喜欢灵幻先生,才拒绝了其他女生的示好,好吗。”

 

“最起码你不能拦着我去揍他一顿。”

 

“不,不,我要拦着,我不是说你不能打,”将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说,实际上如果使用超能力的话没有哪个普通人可以承受得起,铃木将把这半句话咽进肚子里,“我和灵幻先生早晚会成为亲属,我也不想把我们的家庭内部关系闹这么僵。”

 

啊,啊,对了,如果灵幻和影山家的长子结婚,那么自然而然和弟弟的爱人也是亲戚——

 

影山律头疼得闭上了眼,他的爱人象征性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其实你可以试着……不用这么讨厌他。”

 

“他就是个骗子。他欺骗,利用哥哥为他盈利,浪费哥哥对他的感情——看见他之前一脸震惊的样子了吗,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想过和哥哥形成目前这样的关系就是恋爱,我也敢肯定他从未想过结婚。”

 

“但是他对你哥哥的感情没有撒谎,况且你哥哥也一点儿没跟他商量就宣布了这件事,”铃木将注意到影山律的表情决定闭嘴,他放弃在这件事上讨论出结果,“算了,算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吧,就当给他个机会,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像铃木将说的,突如其来的宣布关系也让灵幻觉得措手不及。自然,他不能说讨厌自己的弟子,也想过等他再大一点就向他表白,恋爱,自然而然的进行到同居结婚。他完全明白自己对茂夫的这种感情,但是茂夫脱离了自己的步骤让他感觉有点不安,他和茂夫从来没说过恋爱这样的话题,茂夫可能知道自己喜欢他……我表现的很明显吗,明显到茂夫可以自己判断出来都不和我商量?这不公平。灵幻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个什么劲,他应当是要和影山茂夫结婚的——这句话像枷锁一样扣在脖子上压得他喘不来气,要知道,这种事不是用“应当”形容的,没人规定他今后的余生只能和他度过了,虽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至少现在不是,这已经不是那种封建时代了,订了婚约在结婚前就得老老实实的在他身边——他不想这样。

 

他开始想逃了。对,逃走,灵幻新隆的惯用手段。

 

他把这一切稀奇古怪的小纠结归咎于一种心理现象。学名叫Lithromantic,性单恋,简而言之就是“一旦被喜欢的人喜欢就变得不喜欢对方”。当然了,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一位性单恋者,或者自己只是单纯的恐婚?——他怎么会想到结婚?!算了,恐婚,至少他用这个安慰自己,对茂夫的态度纯属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心理现象,和他自己没有关系,他也不想这样。

 

所以当天晚上,他拒绝了影山茂夫一起出门吃饭的邀请。茂夫用他独有的软乎乎的声线,问他怎么了。

 

“啊……不行啊,哎呀,今晚有个很麻烦的除灵委托啊。”

 

“那我马上就到,师父。”

 

茂夫以为一起吃饭的计划变更成一起除灵,跟着脚下就换了方向,事实是灵幻想抛下他自己一个人待着。茂夫会错了意思,但是这不能怪茂夫,按照他们之前的习惯,任谁都会这么理解。

所以在超能力者飞到自己身边之前,灵幻新隆赶紧往下说:“不出门,我和委托人在相谈所里……”他有点儿编不下去了,最后直白的说出来,就是你不用来。

“那等结束之后,我去接你。“

“这个委托人很麻烦呀不知道要几点……哦,没关系,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早点睡觉,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中学生活。”

 

没办法,影山茂夫只能回家。

 

拖着他带伤的膝盖。

 

他体育课跑步又摔了。低年级时经常这样,但是上了高年级之后,他体力没有那么差以至于摔倒,这次是因为跑步的时候分心想了灵幻,在想宣布恋情时灵幻眼里一瞬间的慌乱和恐惧,茂夫觉得他的师父不应该是这种……他想了很多种结果,也许是幸福和惊喜,或者紧张?但是他没想到是,恐惧。

 

没有一点积极的,正面的心态。

 

然后他就摔了,没注意脚下,是被绊倒的。

 

他还想,摔了就摔了吧,毕竟他已经过了掉眼泪的年纪,晚上他去找师父吃饭,和灵幻在一起比什么创伤药都好用。结果他还是没得到,他没办法了。

 

茂夫拖着伤回家,没告诉父母,但是晚饭后被律发现了走路姿态的不自然,茂夫没提灵幻的事,甚至没说他的名字,但是首先提到那个名字的是弟弟——律处理好伤口照例把灵幻骂了一通。影山律总是这样,他很敬重自己的兄长,两兄弟感情也很好,他总是把茂夫受的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盲目归咎到灵幻身上,得了机会就说他的不是。茂夫似笑非笑的看着弟弟,小声说我摔伤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骂的一无是处的灵幻匆匆挂了电话,躺在家里的床上瞅天花板。

 

真要命,以他现在精明的头脑和引以为傲的成年人的从容,他一时想不到排解这种情绪的方法。他太明白如何去安抚人心,这点优势在独属于灵幻的工作和生活中为他带来的巨大的便利——就连当初茂夫的加入都是靠自己三言两语的漂亮话。这已经成了他的某种习惯,无可奈何,又驾轻就熟。却很难在自己身上发挥功效。

 

因为那个根本没听过的心理疾病?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或者软弱?无论原因是什么,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并且给他翘首以盼的弟子一个答复。

 

灵幻给茂夫发了消息,不是见面谈,不是电话,而是发消息——他胆小到连茂夫的声音都听不得,他打字:不好意思,我还没准备好接受……婚约,给我一段时间,我会独自好好想想,一个人有利于思考。

 

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考虑考虑是不是答应你,在此之前你别来找我。

 

但是灵幻忘记了,他面对的是影山茂夫。

 

有着奇妙的理解能力并且恰到好处的曲解意思的影山茂夫。

 

信息到茂夫这里。他很在乎灵幻的想法,读得很仔细。以及铃木将为了未来的家庭关系“无意间”的给茂夫提了醒——特地打电话过去根本不算“无意间”——灵幻先生可能根本没有感受到你们之间恋爱关系的存在,你需要再表达的多一点,灵幻先生可不是那么好追的人。

 

我懂了,茂夫想。师父可能需要仪式感。

 

于是他学着他的朋友们追女孩儿的方式去追灵幻。自然,男孩们的主意情理之中的老套,他们总是设计必然的偶遇,或者恰好有两张什么剧场的票,然后骑着自行车载女孩儿回家。于是他也效仿,放了学一刻也不敢耽搁去相谈所门口堵灵幻回家,一开始灵幻还很惊讶,脸上挂着笑跟他走回家,但是他从不请茂夫来家里坐坐再走,自打茂夫提了结婚灵幻就再也没请那群孩子来家里玩。到后来灵幻就觉得烦了,连笑脸也不挂了,茂夫又问他,他说,以后你不用来接我回家。

 

“但是我看他们都这么……接女朋友。”

 

“他们是他们。”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灵幻总去的那家酒吧的常客看见了,他认得灵幻,也眼熟旁边的那个男孩。等灵幻再去酒吧的时候,“柠檬沙瓦”还没出口,有些人就已经聊开了。

 

“听说灵幻交了个小男朋友?那个学生?”

 

“那是他相谈所的弟子,我见过,说话特别直,还挺有意思的。”

 

“哎,灵幻大师,他真的是你男朋友——?”

 

那些人毫不顾忌,热情洋溢的邀请灵幻加入谈话。

 

灵幻无法猜测他们说这话的目的,成年人的社交确实需要违心,灵幻也早就学会了如何面对别人有心或者无意的言语中伤保护自己,他们的话让灵幻不太舒服,但灵幻照常摆出一副职业性的态度,将肢体语言运用自如让别人看上去自己没有很在意这个:“那个孩子啊,确实是我的弟子。”

 

“不是男朋友吗?”

 

“不是,怎么可能。”

 

好巧不巧,茂夫也来这个酒吧找灵幻,他仅仅是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刚进来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黏上去,“这不还要被小男朋友查岗?”

 

如果没有外人在的话灵幻可能不会那么抵触,偏偏是这个时候,影山茂夫不打招呼就跑来找他。灵幻调整呼吸,在影山更靠近自己和那群人之前迎上去,问他干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师父一声……”茂夫隐约知道灵幻是不想让他过来的,他说不出,这种感觉和之前灵幻对他的排斥不一样,非要说的话,就是有一种从不愿意到厌恶的程度,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想在这多呆,“毕业典礼的时候,请师父一定要来。”

 

“如果有时间。”

 

这是打发约定惯用的话了。茂夫却像得到了什么相当肯定的回答一样,点点头走了,再说一句也没有了。

 

之后他们很少再有交集,就连影山过生日的时候灵幻都没什么表示。往常如果赶上了生日或者什么盛大的节日,灵幻都会允许那些孩子提前一天来相谈所闹一下,再让他们当天去和家人们过那些团聚的节日。十一号的时候没有动静,到了十二号,影山收到了很多祝福和小礼物,但是灵幻没说一句话。放学的时候同学还问他,你不去和男朋友过生日吗?

 

“男朋友?”

 

“是啊,那个相谈所的老板不是你男朋友吗?”

 

茂夫刚想说他今天很忙可能不会陪我,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他不是。”

 

“……我一直以为你们在交往”

 

“不……别瞎说,他不是我男朋友。”茂夫知道灵幻不喜欢他声张他们的关系,抿了抿嘴,“他就是我……的前辈。”

 

他连师父都不想对外说了,既然芹泽叫他前辈,他这么叫灵幻也没错。

 

一直持续到毕业典礼到来的那一天,天啊,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典礼那天律为他哥哥端端正正系了领带,把制服的领子抹平,跟他说恭喜毕业,哥哥就快迈进大学生活了。

 

“但是我领带系得很难看。”

 

“我会教你,哥哥。”

 

这个时候,影山茂夫脑内突然浮现出和灵幻一起除灵,从相谈所出发,成年男人打领带的动作流畅的堪称艺术品,当时还是低年级的茂夫可能不会理解那条长长的布料具有怎样的魅力。他捏着布料尖尖下垂的一角,和自己比起来,领带的作用在那个成年人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就像有什么东西牵着,引着他的思绪飘忽,他尽量不去想他。

 

茂夫和弟弟一起出门了,那条领带在他脖子上挂着让他觉得束缚。倒也不是说影山律系领带的技术怎么样,实际上这也不是茂夫第一次穿戴领带,有很久一段时间灵幻教过他领带的各种系法,他好好学过,就是系不好看,后来他也不诚心学了,当时茂夫想,他会帮我打一辈子领带的。

 

鬼使神差的,影山茂夫掏出手机给灵幻发了短信:请别忘记吃早饭。

 

早饭很重要,但是他更希望他能记得今天。 

 

影山一直留意着,班里聚集了学生家属,没看见灵幻。在礼堂听教师讲话,用余光瞥没看见。学生代表发言,手机也没震动一下。

 

接下来的自由时间里,影山茂夫在操场上找了个小台阶坐着犹豫要不要给灵幻拨个电话过去。他越来越想念他为他系领带时在颈侧不经意留下的触感,他搞不懂,但是他从未怀疑过灵幻对自己的爱,他那么坚信,所以他理所当然享受灵幻对他的好,敢不知会他就公开,他还敢……现在一切都不属于他了。

 

都那么远了。

 

远的像此时飘来的歌声……歌声?对,操场广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树上挂着白粉色的气球和装饰物,搞得有点像婚礼。但是他和灵幻的婚礼应该不是这种场面,灵幻应该不是……不是特别在意表面东西的人,影山能想象到的最理想的场景,他们两个在街边的移动餐车,或者是拉面店里,其中一个说结婚吧,另一个说好,庆祝的方式可能就是多加一份章鱼小丸子?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结婚对他们来说就是形式上的东西,他们彼此的关系是不会因为一点形式上的东西改变的。

 

但是影山不知道现在是哪里出错了,所有人,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他保证,确信灵幻是爱他的,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他太知道他了。

 

操场上的男孩送了一捧花给女孩,毕业之后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然后,影山看见,那个男孩邀请女孩跳舞。

 

影山还蛮惊讶的,他们俩就着广播的音乐,像模像样的踩拍子,他俩起了头,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邀请他们的男孩女孩跳学生时代最不正经的一支舞。

 

米里一拍拍影山的肩膀,问他要不要一起。

 

他本来想用不会跳回绝,话到嘴边改口:“我在等人。”

 

“等灵幻先生?”女孩知道他要问什么,“他对你很上心,不难看出来的。情侣间闹别扭很正常。”

 

影山想反驳这根本不是闹别扭这么简单的事,没说出口。

 

“他会来参加你的毕业。”米里一说,“塔罗牌这么告诉我。”

 

影山不太信这个:“塔罗牌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们很难能在一起。”女孩看到影山眼角闪过的一丝落寞,“走吧,去跳舞吗。”

 

他和朋友们度过了一个充实的毕业狂欢,彩带,条幅,还有迎面而来糊了满脸的奶油,他接收到很多朋友的祝福,米里一是朋友,影山律是兄弟,低年级生羡慕着毕业,祝福他有一个好的未来,茂夫还收到了好多毕业礼物。他的朋友,亲人,都在为他庆祝。独独没有灵幻,只有他不在,这一刻的缺席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影山茂夫没试过超能力能不能倒流时间,他之前也没思考过这个,然而今天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了片刻,仅仅是片刻就被自己抹掉了。就算他能回到过去,他也没有把握能请到灵幻参加毕业,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况且他今生只有一次的中学毕业已经和别人过了,好多个别人,人生中的第一支舞也跟别人跳过了,就算灵幻现在出现叫他赔,他也赔不回来了。这些他都已经经历过了,都过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影山茂夫就长大了。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样,穿着制服在学校完成最后几天的课业,然而确实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改变了,可能是平整的领口,严丝合缝的袖扣,听人讲话时专注的眼神,散发而出的气质彰显着他开始从男孩向男人过渡,他成长的太迅速了,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从班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成为了临离校几天女孩子们口中的热门话题,都是远远地谈论他,没再近一步,谁都多多少少知道他那个男朋友,影山自然是没跟别人讲过他的感情故事,同学们也没见过他的男朋友来找他,所以他男友的传说被听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是心照不宣,还有人说爱而不得。

 

总之,茂夫得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

 

一切罪恶只有两帖药,时间和沉默。

 

他在蝉鸣中把《基督山伯爵》翻了第三遍,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从床上坐起来穿戴整齐,带着书去相谈所。

 

他学会了等灵幻在相谈所见顾客的时候过去找他。茂夫轻轻敲开相谈所的门,不用等屋里人说请进再进屋,自己悄悄在角落找个地方坐着看书,那个时候灵幻没有功夫管他干什么,他也不去碍事,偶尔过去给客人送杯茶水或者收拾卫生干他以前的零碎工作,有时候客人问起来,他也只说是来相谈所帮忙,不多说别的。等一天下来忙完了,茂夫问灵幻要不要去吃饭,隔壁路口新开的餐厅,很难预约位子。

 

灵幻犹豫的时候,茂夫又说,好不容易预约到了,取消太可惜了。

 

那个时候的影山茂夫穿着白衬衫,又挺拔又清爽,眨巴眨巴眼叫灵幻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好吧……可不是灵幻想去,看在预约那么麻烦的份上,对吧。

 

要说这些年影山和灵幻在一起学会了什么那可能就是“借口”,茂夫总有理由叫灵幻出去,每一个原因都好似叫灵幻无法推脱。这次是一起去吃饭,下次可能是定了小剧场的票,帮影山律挑送给铃木将的礼物,茂夫支支吾吾的说律把任务交给自己可自己完全不知道买什么,没办法来求助师父——虽然弟弟根本没拜托哥哥这件事,但是拿回来的东西却让律和将都很喜欢,看着弟弟和将这么高兴的样子,茂夫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俩东西其实是灵幻选的,先不说律会不会把礼物扔楼下去,怕不是律听见灵幻和茂夫还有联系又要念叨。

 

这不能全怪律,对吧,谁叫灵幻的态度那么模糊,每次茂夫叫灵幻出去他也答应,两个人关系好像回到从前谁也没提过恋爱结婚的时候。你看,灵幻想,这不是也挺好,我们俩就算谈恋爱结了婚也就是这个样子,跟现在没什么不同对吧,我们之间用不着搞那些……犯不上。

 

灵幻这次被茂夫叫出去的理由是茂夫想买一套西装,别人都不太了解,就去找灵幻。大学了理应拥有一套正装,合情合理,买的时候在样式和版型上也没有太多的纠结,标准的黑色版型,袖口有一点暗纹装饰。选领带的时候,影山茂夫执意选和灵幻一样的粉色。

 

“粉色……不太适合你吧,你买正装不是为了大学参加活动需要吗?粉色太扎眼了。”

 

“但是师父穿粉色很好看。”

“我是我,老年人需要一点亮的东西来搭配,小孩要沉稳些,不能看着太轻佻。”

他把两个人的年龄段拉开一大截,影山沉默了一会,他妥协了,选择了藏青色的款式。

 

灵幻替影山付了钱送他回家,说是补上之前的生日礼物。影山问他是不是陪我回家也是礼物的一部分,灵幻微微牵动一下嘴角,说你觉得是就是吧。

 

到家楼下,影山随口说了句,明天出来吃饭。灵幻拒绝了,说明天有个除灵任务,别了,明天你来……

 

“你来跟我一起除灵”没说完,被影山截下话头。

 

“嗯,那就别了。”

 

“所以你明天跟我出门除……”

 

“我说别了,是……咱俩。”

 

灵幻应该知道说的什么,平静的深呼吸一次:“什么……咱俩怎么就别了。”

 

“我说恋爱,交往,婚约——对,也没当回事,对不起,那就别了,算了吧。”

 

这样的场景一下把灵幻拉到“你还真是没长进啊”的时候,影山茂夫这样强烈的在心理层面反驳他,他也知道那个时候给茂夫造成了一定的创伤,他也没道歉,说实话灵幻也许不太会处理这种事——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后还是茂夫这孩子——

 

对啊,他已经长大了,我早该——那个时候我就应该——

 

灵幻想过去拍他肩膀,想把话题划过去,影山茂夫躲开了。

 

“最近大家都忙着期末和毕业,过几天我就告诉他们一声,你那边的……”茂夫犹豫着选词,“朋友,也跟他们说明白比较好。”

 

“为什么,”灵幻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太流畅,“咱俩都……我以为咱俩不用说……”

 

“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也没什么,”影山说话依然有点软糯糯的,“可能师父一开始也没那么喜欢我,我没提前跟师父说过,是我不好,我再成熟一点,你还是不喜欢,好吧,那就别了吧。”

 

“我不是不能说喜欢你,我以为…… ”

 

“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师父,我是觉得……你也不陪我过生日,也不想和别人承认我,我的毕业典礼你也没来。”

 

影山说的很平缓,他和灵幻已经又一次这样的经历,上一次他们可以做到彼此原谅,当然了,这次影山也可以等,他等过了灵幻的逃避,生日,等过了浪漫的毕业礼,他已经不像当年一定要把“朋友们没有利用我”讲出来,他已经学会抉择了。

 

他已经是大人了。

 

灵幻卡在嘴边有千言万语想讲,这都可以解释,对吧,我也不是说不喜欢你,我就是一时不太适应,或者……性单恋说不定是真的,我也许应该去追你才,不,心理问题太难说了,这些都是胡扯,我是在意你的,我去过你的毕业典礼——

 

说出口的只有苍白,他说我去过毕业礼。

 

对,灵幻是去了他的毕业典礼,他离影山那么近,近到——他听见米里一说,他们不会在一起。

 

“塔罗牌都是编的。”他尽量使自己吐字清晰。

 

“但是你从来不想跟我在一起,”影山累了,他叹气,他往后退了一步,“塔罗牌是编的,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我。灵幻说不出口,他发现这么多年来影山无一不是顺从和被反驳,被他反驳,然后,又被影山的沉默战败。

 

影山似乎在等灵幻说什么,没等到,盯着怀里正装的包装看了一会,他深呼吸,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沉稳又平静,“太累了,我们这样没有意义的,师父。”

 

这声“师父”像一把匕首狠狠刺伤灵幻,刺穿他最薄弱的地方。

 

“我最后再叫您师父,好吗,您知道我升大学就走了,也不能在相谈所帮忙,”影山勉勉强强笑一下,“正装就当做是分手礼物吧,那么今天就到这了,您早些休息,好吗,晚安,灵幻先生。”

 

除了那句别扭的称呼,灵幻几乎要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平静的他照常可以明天一早叫他的弟子除灵,请他一份拉面,吹凉章鱼小丸子……不,怎么能,怎么能用敬语称呼……他从没这么叫过……

 

好像是晚安似的,说的却是再见。

 

从此影山没烦过他,没人截他回家,没人在相谈所等他吃饭。八九月还算是夏天,透蓝的天,斑驳的光影,风勾着树叶连绵,这一刻,灵幻想起影山的影子还是很好看的。

 

灵幻还和自己犟过,犟自己没有影山也可以,瞧吧,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又不是,好吧,他认了,认了这种绵长抽丝般的痛苦,他知道任何事都可以自己完成,但是,但是没有影山不行。他怎么不痛恨自己,想逃离,他辗转无眠,这是代价,就算他曾经怎么觉得影山拖累……他想见他。

 

小酒窝说,你至于吗。

 

不至于,当然不至于。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两天,对,跟上次不一样,他也没去酒吧,自己在家清醒了两天。他照常做自己的事,只不过会和小酒窝偶尔念叨,向小酒窝打听他。

 

小酒窝说,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呗。

 

他打了,电话号没换,也是茂夫接的,他顿了顿说,好歹也算是前男友,就别联系了。

 

那你去堵他,小酒窝的声音带了一点讥讽的尖酸,他怎么追你来着,你也跟他假装偶遇。

 

真到实施的时候,灵幻发现他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知道影山家在什么地方,却一点都不擅长找他,他不知道他都和朋友们去哪,聚会会在哪家餐厅,GPS关了——他从来没关过——灵幻又想起他那句“别联系了”,人家凭什么还开着定位,凭什么,为你开着定位。

 

太可笑了,一句恋情,婚约,就能用荆棘把他们捆起来,越逃越躲不过,他多想逃啊——逃开他的负担,祈求能移开心中的重石,真到摆脱的时候却没有解脱的快感,现在一句完了,就什么都完了。说话还不如陌生人的寒暄。

 

他怎么能……

 

对,他当然能,他当然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他凭什么听你的?

 

后知后觉了很久,灵幻仿佛逐渐意识到影山是真的放弃他了,恍惚的不真实感消失以后取而代之的是他要永远忍受抽离的痛苦,永远背负着枷锁,他愧疚,愧疚又不甘,不甘又无奈,又无计可施,像透过玻璃看刺眼的阳光,渴望却不敢。灵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永远失去影山,他们曾经那么好,差一点灵幻就成为影山未来的参与者,到现在居然连一点他的消息都不知道。那个大男孩以后会和谁交往,跟谁过生日,跟谁参加大学的毕业礼,跟谁一起结婚,反正不会是他了。男孩再怎么反驳,再置气,在楼底下等谁都和他无关。好,就这样吧。

 

如果逃离了这个牢笼不能使我快乐,那就是我甘愿,甘愿。

 

对,灵幻终于清醒了,因为我爱他,我一直都爱他。在中间的隔阂和畏惧只有我的软弱和自我欺骗,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不承认,我早该知道——

 

灵幻太知道他的弟子——前任的弟子,比自己优秀太多,他也太知道他优秀的点,如此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他怕,他不敢,所以他逃避。

 

他知道自己心口的那块创伤后,决定用时间来等它慢慢结痂。

 

时间可以战胜习惯。

 

他是这么想的,他几乎以为自己胜利了,直到一年后他从那家熟悉的拉面店看见影山,他还是那个他喜欢的样子,穿着休闲装,干干净净的大男孩,有一些幼稚的青涩消失了。所有的百感交集,无法言说的窒息感都汇在心尖,灵幻的喉头卡了刀片,说不出话,但是不行,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去打招呼,对,为什么不能。

 

有一瞬间他觉得其他人都消失了,眼里只有他的男孩,这很好。

 

于是他过去了,要了一份拉面做他旁边,“不好意思……”他几近咬断自己的舌头,“最近还好吗?”

 

“嗯,”影山偏头看了一眼,“还行。”

我也应该学会去追别人,指定的别人,灵幻努力回想当年影山是怎么追他的,脑内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却只能让他想起丢人又窘迫的笑话,追人是为了让他丢人吗?这个结论在灵幻心里一笑而过,语言向来都是他的强项,灵幻很快在凝固的气氛中活跃起来,像普通的朋友,同学或者邻居一样攀谈,他听见影山在回答,听见自己极力控制的呼吸声,多年后又熟络起来,没多大功夫灵幻就了解了他的现状,社交和生活摸了个大概。

“那你也没参加学生会喽?”

“是的,太累了,我还是希望大学有一些自己的空间。”

“现在不还是上学期间吗?回来干什么。”

“我请了假……”年长者看得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为这个请假找个借口而绞尽脑汁。灵幻贴心的挑开话题,他不太在意请假的理由是什么,他只在意,他回来了。

“要在家呆多久?”

“三天……嗯,五,五天?”

灵幻笑出来,说好,他想,足够了。

“我应该欠你一些工钱。”灵幻替他拿了纸巾,“趁这几天给你结清,明天我在路口接你好吗。”

影山砸了砸嘴,这个时候灵幻替他擦掉嘴角的汤渍,冰凉的触感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传过来,灵幻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抽离的痛苦。

“你太冷了,灵幻说,“再多穿点。”

他开始学着追人。

说是要还清工钱吧,灵幻带他去吃了快餐,和之前他还在相谈所工作一样,用请什么东西替掉了,他们谈天说地,灵幻用语言把时间线拉回了从前,拉回到了小男孩还喜欢吃薯条的时候。影山说,小孩子喜欢吃零食很正常。

对,灵幻说,小孩子都会喜欢零食,礼物和惊喜。末了灵幻又说,我欠你好多件礼物,我慢慢补给你。

他们聊了很多,灵幻趁着这几天跟他到处去逛,他说,我还欠你一个生日,要不你攒到明年,一起给你过。

“没意思了,”影山意义不明的叹息,“我之前想过生日的时候,想别人陪我一起过,但是他不来。就没意思了。”

“那怎么行,”灵幻刻意板着脸,“别想他了,我给你补上。”

影山又回想起之前那段日子,穿正装的毕业礼,歪歪扭扭的领带,他喊他的名字,叫他师父,他老远的应声,说除灵之后去吃拉面。

“可是那么远了……

“不想补也行,”灵幻又露出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可靠的大人,“反正我要陪你过一辈子生日,不差这一个。”

“我很抱歉。”灵幻就着话头,就着那些被辜负的爱和忧愁,“我的未来还需要你一起过。”

“教我打领带?”

“我给你打。”

两个人笑出来。

“我的前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灵幻说,“我逃避他,对他说过很过分的话,他跟我生气,故意喊我的姓氏,用敬语称呼我……我后来才知道我是爱他的。”

影山开口,“你很过分……”说到这的时候影山看见灵幻噗嗤笑出来,“好吧,但是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有一瞬间影山觉得大仲马说的真是太对了,时间和沉默,是所有关系是毒药。他告诉灵幻,“小酒窝跟我说离了谁都能活。”

“别听他的,我要跟你活。”

小酒窝根本不懂爱情,谁管他。

离了谁当然都能活,但绝对不会有彼此在的时候更好。

灵幻听见自己说,你愿意做我的生日礼物吗。

 

 

 

这是灵幻后来才知道的事。

他俩关系稳定后,影山去问米里一,你再算算塔罗牌说什么。

女孩懵了一会,笑出声,她说我不会塔罗牌,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准不准。我只是觉得你俩需要一个突破口,顺口胡说的。

影山投去了一个佩服的目光。


其实影山考了本市的大学,当时遇见灵幻,也没请假怎么着,影山说,就是想你了,没有课就来逛逛。

灵幻问他,我要是不跟你说那些话呢,我不重新追你,就错过了?

“不可能的,”已经正式同居的二人双休日窝在一起,大男孩凑过去吻了他男朋友的眼角,“因为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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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他们。但是我写不出来我理想的他们。

这篇真的非常ooc,(但是我很爽(?)

我好喜欢用破折号(?

我写不出我想表达的灵幻的感情,爱又不敢,有一些小小的不自信…我表达不出。mob完全就是小太阳,一直会是灵幻的小太阳ww

再说一遍我爱他们x。

灵幻先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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